第 2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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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章
既然兩人順路, 陳羨好也沒必要再麻煩家裏的司機了。
但她說過了，自己的東西，不想被人搶走, 任何人都搶不走。
她輕聲地對著坐在車上的陳應淮說道：“你等我一會兒。”
陳應淮淡淡頷首。
陳羨好就將自己的琴盒放在車上，轉身就往回走。陳嘉瑜早就發現了她和陳應淮之間不同尋常的親近, 一時之間楞在了原地。
等陳羨好步伐不急不緩地往回走，她莫名被她周身的氣勢所懾, 情不自禁地退了退。
陳羨好一個眼神都沒給她，問陸進要了車鑰匙, 鎖上車就離開了。
自己遲早要獨立出去, 又因為最近陳雅泉的做法讓她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，這輛車她到時候肯定要開走，外公送給她的, 憑什麽一直放在這裏被她討厭的人坐。
陳嘉瑜見她這個操作, 氣得臉色發白，又目瞪口呆地看著陳羨好鉆進了那輛邁巴赫裏, 車窗上升, 擋住了那張俊美的臉，揚長而去。
陳羨好坐在車上, 想到陳嘉瑜那張青白交接的臉, 眼底劃過愉悅。
陳應淮看她偷偷竊喜, 跟個打了勝仗的小將軍一樣, 淡聲道：“你不痛不癢的，只會更加激怒她。”
要是換成他，對待覬覦他東西的人, 他要讓那些人吃個慘痛的教訓，死死守住心裏的貪念, 一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。
陳羨好聞言，側眸看他，見他臉上掛著涼薄的冷意，她垂下眼，沒了喜悅，過了好半晌，她的聲音空茫茫的響起：“我知道，但她能從我這裏搶走的東西不多了。”
她扯了扯唇，露出一個自嘲的笑：“反正我也一無所有了。”
從陳雅泉把餘青青娶回家的那一瞬間，她在那個家就沒有位置了。
她其實有些慶幸，三年前被送出國，讓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。
最開始她很難接受，母親去世沒多久父親就再婚了，又加上江家巨大的變故，那段時間她惶恐不安，把父親當成了她的唯一。和餘青青母女鬧脾氣，也只是想著在父親那兒證明自己的重要性。
後來她不顧念父女之情，執意將她送去國外，她甚至恨過餘青青母女，覺得是她挑撥離間。
但在國外孤孤單單的三年裏，她也慢慢地想明白了。
如果一個人要離開你，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東西都會成為他的理由。
陳雅泉不要她了，僅此而已。
這次回國更加驗證了這一點，他看她的眼裏仍有溫情，但多了許多她不想看懂的東西。
她不想讓這些東西變得更加醜陋不堪，所以盡早的離開那個家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以前那個家對她最重要的就是陳雅泉，所以她才會和餘青青母女鬧，現在她已經對他失望透頂，不想再奢求她的爸爸能回到以前的模樣了，也就無所謂了，餘青青母女對她而言比陌生人還不如。
見她神色惶惶然，陳應淮眸色微暗。
他其實並不是個有同情心的人，年少沒得到多少溫情，自然也沒有學會如何與人共情。
此刻聽她帶著點哭腔地說她一無所有，竟難得地多了一絲憐惜。
只是他生性不會安慰人，眉眼間多了一絲躁意，還不等想出什麽安慰的話，就瞥見剛才還一臉郁郁的小姑娘嘆了口氣，偏過臉，一臉認真地看著他：“其實也不是一無所有，我還有你。”
陳應淮的呼吸微滯。
“——你這個大債主。”她補充了後半句。
她扯了扯嘴角，小臉上綻開笑臉，也不知道在樂個什麽：“想想還欠你一大筆錢，好像比一無所有還嚇人啊。”
“……”
陳應淮薄唇緊抿，第一次額角有了跳動的跡象。
但見她沒了剛才的頹喪，白凈的小臉上渲著明朗的生命力，那股郁氣又緩緩平覆了下來。
初次見面他對她的印象是一株嬌貴的玫瑰花，美則美矣，但過於呆板。
後來又聽到她不軟不硬地跟她父親頂嘴，才發覺她骨子裏帶刺，遠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嬌美柔弱。
今天又讓他發現，這個小姑娘有種風雨打不散的柔韌，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樂觀。
但這種懂事卻像是被迫成長留下的後遺癥，是她保護自己的盔甲，沒有溫暖，卻足夠堅硬。
若是以前的陳應淮，定然心存欣賞，他厭惡哭哭啼啼，自憐自艾的女人。
但這一刻的他，卻莫名不喜歡她的這種豁達。
*
演出廳是在滬市文化中心舉辦的，規模並不大，但在業內十分有名，陳羨好來的時候，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入場了。
陳羨好走過去，發現進去要入場券。
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陳應淮，這……他怎麽進去啊？
她這裏只有一張演出邀請函，並沒有入場券，畢竟當時也沒想到可以邀請人來觀看她的演出。
陳應淮垂睫，已經在腦子裏想該動用哪一層關系進場了，這裏的負責人他有印象，當時在一場應酬上見過，但他並沒有負責人的聯系方式。
杜宇南的朋友好像是滬市人，就是負責文化宣傳這一類的，應該有辦法。
“你好，我是這次的參演者，不知道能不能帶家屬進去觀看啊？”
他低著頭，電話剛撥了出去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溫軟的嗓音，他手上的動作也停了，掀起薄白的眼皮看著不遠處。
陳羨好露出懇切的笑，正和門口負責檢票的人交談。
檢票員看過她的邀請函後，點了點頭：“可以的。”
陳羨好松了口氣，腳步輕快地來到了陳應淮面前，笑眼盈盈：“行了，我們都能進去了。”
陳應淮淡淡頷首。
“Aria？”
兩人剛踏進大門，驀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男人疑惑的聲音。
陳羨好應聲擡眸，就看到不遠處有個男人滿臉驚喜地望著她。
他看清楚了陳羨好的面容，快步走過來，“你居然真的在這兒？”
陳應淮深邃長眸幽沈地落在來人臉上。一張俊朗的臉，桃花眼深情款款，白襯衫黑領結，一派翩翩公子的氣質。
“Oliver？你怎麽也在這兒？”
陳羨好認出來人是她在國外一起留學的一位朋友，江城人，叫姚安，當時她是在同鄉會上認識的他。
不過他主修鋼琴，和她不是一個專業。但兩人的老師是摯友，經常見面，作為他們的學生，他們也隨之變得熟悉。
當時她決定要回國，姚安還來參加過她的送別會，沒想到，這才沒多久，她又在國內碰到了他，還挺開心的。
姚安笑著說道：“我是來參加演出的。”
陳羨好也笑起來：“好巧，我也是。”
姚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，這可不是巧合，他是特意向人打聽到了她回滬市了，又從老師那兒打聽到她今天要來參加這場演出，也就跟老師要了個參賽名額。
陳羨好對姚安的印象很不錯，在國外，他幫助過她好幾次，就跟一位大哥哥一樣溫柔可靠。
她好奇地問道：“你是打算回國發展嗎？”
姚安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點點頭：“對，以後就留在國內了，我已經收到了藍月樂團的首席鋼琴家的邀請。”
陳羨好眨眨眼，笑著祝賀：“那恭喜你啊。”
藍月樂團是江城最大的樂團，國內也非常出名，陳羨好真心替他感到開心。
“你呢？”姚安問道。
“我啊，我還沒著落呢。”陳羨好沒有說自己打算去青蘭樂團，畢竟她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能進去，事未成不與人言。
姚安溫聲寬慰她：“以你的水平，所有的樂團你都能進的，不要擔心。”
他並不存在恭維，陳羨好真的是他見過最有天分的小提琴手了。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，聊了一會兒，姚安註意到了有一道視線沈沈地壓在他身上，讓他脊背微僵。
他下意識望過去，就對上一雙漆色深沈的眼眸，裏面似乎壓著點冷冽的淩厲。姚安呼吸一滯，終於正色打量起眼前的男人。
剛才被陳羨好擋住了臉，自己過於專註眼裏只看到了她，倒忽略了這個坐在輪椅裏的男人。
此時他端坐在輪椅裏，看似慵懶隨意，但一身的矜貴倨傲，並沒有殘疾人的失落和局促，旁人好奇地看了一眼他，都會被他身上的氣勢t紮得錯開了眼。
是個身份不低的大人物。
姚安遲疑了一下，他知道陳羨好家境似乎不太好，但眼前這位位高權重，也不像是和這個男人有關系的樣子。
“這位是？”
陳應淮口吻淡淡，卻莫名讓人心裏發怵：“我是她家屬。”
姚安一楞，看向陳羨好。
陳羨好瞥了一眼不遠處正看著這邊的驗票員，心虛地抖了抖睫毛，輕聲應了聲：“嗯，是的。”
難不成是哥哥？
姚安心裏滿是疑惑：“您怎麽稱呼？”
“我姓陳。”陳應淮漫不經心地吐出幾個字。
姚安抿唇，心裏松了口氣，果然是哥哥。
他的態度多了絲尊敬和討好：“陳先生要是不嫌棄，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前排的位置，那兒視野更寬闊，可以將舞臺盡收眼底。”
陳應淮聽到這話，沒接話，目光晦暗地落在他臉上。
第一次有人對他態度討好，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，而是想要泡他“妹妹”，把他當大舅哥討好了。
他的目光如山，沈重巍峨，仿佛自己那點小心思無處遁形，早已被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這種眼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。
但他覺得這是對他的一個考驗，若是自己認慫了，在這位“未來大舅哥”面前，肯定沒有好印象。
姚安頂著壓力，咬牙回視。但不過半分鐘就敗下陣來，後背也不知不覺濕了大半。
陳應淮睨他一眼，轉過臉，“不用。”
原來是不遠處匆匆跑來一行人，為首的是這個文化中心的館長，他小跑至陳應淮面前，態度恭敬：“陳先生，不知您來，有失遠迎。場內第一排最好的位置已經給您留著了，請隨我來。”
姚安在一旁目瞪口呆。
這位館長在業內也是個名人，曾經是一位極為著名的鋼琴家，拿過國際上不少的獎，後來接管了這家文化中心館，在一眾人心裏地位很高。
也曾是姚安的偶像。
陳羨好倒是習慣了陳應淮的排場，他在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的焦點。
館長見陳應淮不動，只眉眼淡淡地望著陳羨好，於是心思一動，恭敬道：“陳小姐請。”
陳羨好茫然地眨眨眼，看向陳應淮。
陳應淮指尖微曲，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，散漫道：“傻站著幹什麽？不入場嗎？”
陳羨好懵了幾秒，才反應過來他讓她先進去，她“哦”了一聲，背著小提琴往裏面走，陳應淮這才控制著輪椅跟了上去。
姚安楞在原地，目光怔怔地看著一群人眾星捧月地圍著陳羨好兩人往內場走。
記憶中那個家境不好的女生在那樣一群人的擁簇下，並不顯得局促，反倒有種天然的高貴感，仿佛她本就該這般明媚耀眼。
姚安突然迷茫起來，自己好像一點也不了解陳羨好。
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，陳應淮眼角餘光輕瞥，那道失魂落魄的身影映在他的眸底，他很淡地翹了下唇，轉瞬即逝。
他掀眼看了一眼陳羨好，她與他靠得極近，幾乎是亦步亦趨地陪在他身邊，裙擺走動間還會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手肘。
他指尖蜷了蜷，但沒有縮回手，只是往後靠了靠，透著點懶意，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：“你跟那個奧利奧關系很好？”
陳羨好沒太聽懂，楞了幾秒，才反應過來，她無語：“人家叫Oliver。”
陳應淮輕扯了下唇，語氣聽起來很不上心：“隨他叫什麽。”
聽著就讓人不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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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兩人順路, 陳羨好也沒必要再麻煩家裏的司機了。
但她說過了，自己的東西，不想被人搶走, 任何人都搶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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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應淮淡淡頷首。
陳羨好就將自己的琴盒放在車上，轉身就往回走。陳嘉瑜早就發現了她和陳應淮之間不同尋常的親近, 一時之間楞在了原地。
等陳羨好步伐不急不緩地往回走，她莫名被她周身的氣勢所懾, 情不自禁地退了退。
陳羨好一個眼神都沒給她，問陸進要了車鑰匙, 鎖上車就離開了。
自己遲早要獨立出去, 又因為最近陳雅泉的做法讓她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，這輛車她到時候肯定要開走，外公送給她的, 憑什麽一直放在這裏被她討厭的人坐。
陳嘉瑜見她這個操作, 氣得臉色發白，又目瞪口呆地看著陳羨好鉆進了那輛邁巴赫裏, 車窗上升, 擋住了那張俊美的臉，揚長而去。
陳羨好坐在車上, 想到陳嘉瑜那張青白交接的臉, 眼底劃過愉悅。
陳應淮看她偷偷竊喜, 跟個打了勝仗的小將軍一樣, 淡聲道：“你不痛不癢的，只會更加激怒她。”
要是換成他，對待覬覦他東西的人, 他要讓那些人吃個慘痛的教訓，死死守住心裏的貪念, 一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。
陳羨好聞言，側眸看他，見他臉上掛著涼薄的冷意，她垂下眼，沒了喜悅，過了好半晌，她的聲音空茫茫的響起：“我知道，但她能從我這裏搶走的東西不多了。”
她扯了扯唇，露出一個自嘲的笑：“反正我也一無所有了。”
從陳雅泉把餘青青娶回家的那一瞬間，她在那個家就沒有位置了。
她其實有些慶幸，三年前被送出國，讓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。
最開始她很難接受，母親去世沒多久父親就再婚了，又加上江家巨大的變故，那段時間她惶恐不安，把父親當成了她的唯一。和餘青青母女鬧脾氣，也只是想著在父親那兒證明自己的重要性。
後來她不顧念父女之情，執意將她送去國外，她甚至恨過餘青青母女，覺得是她挑撥離間。
但在國外孤孤單單的三年裏，她也慢慢地想明白了。
如果一個人要離開你，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東西都會成為他的理由。
陳雅泉不要她了，僅此而已。
這次回國更加驗證了這一點，他看她的眼裏仍有溫情，但多了許多她不想看懂的東西。
她不想讓這些東西變得更加醜陋不堪，所以盡早的離開那個家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以前那個家對她最重要的就是陳雅泉，所以她才會和餘青青母女鬧，現在她已經對他失望透頂，不想再奢求她的爸爸能回到以前的模樣了，也就無所謂了，餘青青母女對她而言比陌生人還不如。
見她神色惶惶然，陳應淮眸色微暗。
他其實並不是個有同情心的人，年少沒得到多少溫情，自然也沒有學會如何與人共情。
此刻聽她帶著點哭腔地說她一無所有，竟難得地多了一絲憐惜。
只是他生性不會安慰人，眉眼間多了一絲躁意，還不等想出什麽安慰的話，就瞥見剛才還一臉郁郁的小姑娘嘆了口氣，偏過臉，一臉認真地看著他：“其實也不是一無所有，我還有你。”
陳應淮的呼吸微滯。
“——你這個大債主。”她補充了後半句。
她扯了扯嘴角，小臉上綻開笑臉，也不知道在樂個什麽：“想想還欠你一大筆錢，好像比一無所有還嚇人啊。”
“……”
陳應淮薄唇緊抿，第一次額角有了跳動的跡象。
但見她沒了剛才的頹喪，白凈的小臉上渲著明朗的生命力，那股郁氣又緩緩平覆了下來。
初次見面他對她的印象是一株嬌貴的玫瑰花，美則美矣，但過於呆板。
後來又聽到她不軟不硬地跟她父親頂嘴，才發覺她骨子裏帶刺，遠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嬌美柔弱。
今天又讓他發現，這個小姑娘有種風雨打不散的柔韌，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樂觀。
但這種懂事卻像是被迫成長留下的後遺癥，是她保護自己的盔甲，沒有溫暖，卻足夠堅硬。
若是以前的陳應淮，定然心存欣賞，他厭惡哭哭啼啼，自憐自艾的女人。
但這一刻的他，卻莫名不喜歡她的這種豁達。
*
演出廳是在滬市文化中心舉辦的，規模並不大，但在業內十分有名，陳羨好來的時候，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入場了。
陳羨好走過去，發現進去要入場券。
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陳應淮，這……他怎麽進去啊？
她這裏只有一張演出邀請函，並沒有入場券，畢竟當時也沒想到可以邀請人來觀看她的演出。
陳應淮垂睫，已經在腦子裏想該動用哪一層關系進場了，這裏的負責人他有印象，當時在一場應酬上見過，但他並沒有負責人的聯系方式。
杜宇南的朋友好像是滬市人，就是負責文化宣傳這一類的，應該有辦法。
“你好，我是這次的參演者，不知道能不能帶家屬進去觀看啊？”
他低著頭，電話剛撥了出去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溫軟的嗓音，他手上的動作也停了，掀起薄白的眼皮看著不遠處。
陳羨好露出懇切的笑，正和門口負責檢票的人交談。
檢票員看過她的邀請函後，點了點頭：“可以的。”
陳羨好松了口氣，腳步輕快地來到了陳應淮面前，笑眼盈盈：“行了，我們都能進去了。”
陳應淮淡淡頷首。
“Aria？”
兩人剛踏進大門，驀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男人疑惑的聲音。
陳羨好應聲擡眸，就看到不遠處有個男人滿臉驚喜地望著她。
他看清楚了陳羨好的面容，快步走過來，“你居然真的在這兒？”
陳應淮深邃長眸幽沈地落在來人臉上。一張俊朗的臉，桃花眼深情款款，白襯衫黑領結，一派翩翩公子的氣質。
“Oliver？你怎麽也在這兒？”
陳羨好認出來人是她在國外一起留學的一位朋友，江城人，叫姚安，當時她是在同鄉會上認識的他。
不過他主修鋼琴，和她不是一個專業。但兩人的老師是摯友，經常見面，作為他們的學生，他們也隨之變得熟悉。
當時她決定要回國，姚安還來參加過她的送別會，沒想到，這才沒多久，她又在國內碰到了他，還挺開心的。
姚安笑著說道：“我是來參加演出的。”
陳羨好也笑起來：“好巧，我也是。”
姚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，這可不是巧合，他是特意向人打聽到了她回滬市了，又從老師那兒打聽到她今天要來參加這場演出，也就跟老師要了個參賽名額。
陳羨好對姚安的印象很不錯，在國外，他幫助過她好幾次，就跟一位大哥哥一樣溫柔可靠。
她好奇地問道：“你是打算回國發展嗎？”
姚安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點點頭：“對，以後就留在國內了，我已經收到了藍月樂團的首席鋼琴家的邀請。”
陳羨好眨眨眼，笑著祝賀：“那恭喜你啊。”
藍月樂團是江城最大的樂團，國內也非常出名，陳羨好真心替他感到開心。
“你呢？”姚安問道。
“我啊，我還沒著落呢。”陳羨好沒有說自己打算去青蘭樂團，畢竟她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能進去，事未成不與人言。
姚安溫聲寬慰她：“以你的水平，所有的樂團你都能進的，不要擔心。”
他並不存在恭維，陳羨好真的是他見過最有天分的小提琴手了。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，聊了一會兒，姚安註意到了有一道視線沈沈地壓在他身上，讓他脊背微僵。
他下意識望過去，就對上一雙漆色深沈的眼眸，裏面似乎壓著點冷冽的淩厲。姚安呼吸一滯，終於正色打量起眼前的男人。
剛才被陳羨好擋住了臉，自己過於專註眼裏只看到了她，倒忽略了這個坐在輪椅裏的男人。
此時他端坐在輪椅裏，看似慵懶隨意，但一身的矜貴倨傲，並沒有殘疾人的失落和局促，旁人好奇地看了一眼他，都會被他身上的氣勢t紮得錯開了眼。
是個身份不低的大人物。
姚安遲疑了一下，他知道陳羨好家境似乎不太好，但眼前這位位高權重，也不像是和這個男人有關系的樣子。
“這位是？”
陳應淮口吻淡淡，卻莫名讓人心裏發怵：“我是她家屬。”
姚安一楞，看向陳羨好。
陳羨好瞥了一眼不遠處正看著這邊的驗票員，心虛地抖了抖睫毛，輕聲應了聲：“嗯，是的。”
難不成是哥哥？
姚安心裏滿是疑惑：“您怎麽稱呼？”
“我姓陳。”陳應淮漫不經心地吐出幾個字。
姚安抿唇，心裏松了口氣，果然是哥哥。
他的態度多了絲尊敬和討好：“陳先生要是不嫌棄，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前排的位置，那兒視野更寬闊，可以將舞臺盡收眼底。”
陳應淮聽到這話，沒接話，目光晦暗地落在他臉上。
第一次有人對他態度討好，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，而是想要泡他“妹妹”，把他當大舅哥討好了。
他的目光如山，沈重巍峨，仿佛自己那點小心思無處遁形，早已被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這種眼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。
但他覺得這是對他的一個考驗，若是自己認慫了，在這位“未來大舅哥”面前，肯定沒有好印象。
姚安頂著壓力，咬牙回視。但不過半分鐘就敗下陣來，後背也不知不覺濕了大半。
陳應淮睨他一眼，轉過臉，“不用。”
原來是不遠處匆匆跑來一行人，為首的是這個文化中心的館長，他小跑至陳應淮面前，態度恭敬：“陳先生，不知您來，有失遠迎。場內第一排最好的位置已經給您留著了，請隨我來。”
姚安在一旁目瞪口呆。
這位館長在業內也是個名人，曾經是一位極為著名的鋼琴家，拿過國際上不少的獎，後來接管了這家文化中心館，在一眾人心裏地位很高。
也曾是姚安的偶像。
陳羨好倒是習慣了陳應淮的排場，他在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的焦點。
館長見陳應淮不動，只眉眼淡淡地望著陳羨好，於是心思一動，恭敬道：“陳小姐請。”
陳羨好茫然地眨眨眼，看向陳應淮。
陳應淮指尖微曲，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，散漫道：“傻站著幹什麽？不入場嗎？”
陳羨好懵了幾秒，才反應過來他讓她先進去，她“哦”了一聲，背著小提琴往裏面走，陳應淮這才控制著輪椅跟了上去。
姚安楞在原地，目光怔怔地看著一群人眾星捧月地圍著陳羨好兩人往內場走。
記憶中那個家境不好的女生在那樣一群人的擁簇下，並不顯得局促，反倒有種天然的高貴感，仿佛她本就該這般明媚耀眼。
姚安突然迷茫起來，自己好像一點也不了解陳羨好。
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，陳應淮眼角餘光輕瞥，那道失魂落魄的身影映在他的眸底，他很淡地翹了下唇，轉瞬即逝。
他掀眼看了一眼陳羨好，她與他靠得極近，幾乎是亦步亦趨地陪在他身邊，裙擺走動間還會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手肘。
他指尖蜷了蜷，但沒有縮回手，只是往後靠了靠，透著點懶意，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：“你跟那個奧利奧關系很好？”
陳羨好沒太聽懂，楞了幾秒，才反應過來，她無語：“人家叫Oliver。”
陳應淮輕扯了下唇，語氣聽起來很不上心：“隨他叫什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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